幾個月前，天津市河北區(qū)一家超市的值班店長程琦（化名）經(jīng)歷了一個難忘的跨年夜。一位老太太聲稱超市里出售的某款名牌蛋白粉“國家不允許賣”，要求賠償并賴著不走。僵持到后半夜，超市賠了老太太3000元錢，“我們陪著她跨年了”。

　　3年前，在天津紅橋區(qū)經(jīng)營烤鴨店的李巖兩次遇到這位老太太，對方堅稱李巖店里的牛肉是鴨肉并拒絕鑒定，多次糾纏后，以李巖先后支付老太太4000元告終。

　　這位老太太就是杜大娘，近年來在天津諸多商戶口中大名鼎鼎的“碰瓷王”。5月8日，天津市公安局發(fā)布通告《70歲‘碰瓷王’被警方依法刑拘！》。通告中稱，近十年來，杜某某依仗自己身患多種疾病，在超市、飯店、商場、藥店、醫(yī)院、旅館、美容美發(fā)店等地以購買食品進食以后身體不適、在醫(yī)院治療后沒有療效或吃藥后身體有不良反應(yīng)、在經(jīng)營場所內(nèi)滑倒摔傷等各種理由，以滯留不走、在經(jīng)營場所內(nèi)公開大小便、打砸物品、阻攔其他顧客正常購物等手段敲詐錢財，如遇公安機關(guān)和市場監(jiān)管部門介入則在辦公區(qū)滯留，隨地大小便、打砸辦公室用品等手段，逼迫公安機關(guān)處警民警或市場監(jiān)管部門責令商家“賠償”。

　　新京報記者在天津走訪發(fā)現(xiàn)，有過類似遭遇的商戶不在少數(shù)，商戶們反映，杜大娘已經(jīng)形成了“套路”：聲稱犯病、“道具”齊全、打持久戰(zhàn)、不拿到滿意價格決不罷休。

　　據(jù)警方通報，目前，杜某某及其團伙四人因涉嫌敲詐勒索涉案20余起已被河北區(qū)警方依法刑事拘留，案件還在進一步審理中。

　　監(jiān)控畫面顯示，杜大娘賴在一家超市不走。 圖片來源：平安天津官方微信公眾號。

　　專業(yè)“切鍋”，涉多戶商家

　　2018年12月31日下午，天津河北區(qū)金緯路上的一家大型超市客服經(jīng)理孟晴（化名）第一次見到杜大娘。推著輪椅，身材較胖，頭發(fā)燙過，脖子很粗，一側(cè)有個鼓包。

　　杜大娘拿著一張前幾天的購物小票，說兒子從這里給她買了一罐蛋白粉，“這東西是國家不允許賣的�！�

　　孟晴很奇怪，蛋白粉是一家知名廠商生產(chǎn)，此前超市沒有接到過投訴。當時正趕上權(quán)健出事兒，監(jiān)管單位天天來查有沒有違法保健品，這罐蛋白粉并沒有標注治療作用，超市也是按固體飲料上架，“要是不允許賣，國家早讓下架了�！�

　　5月18日，新京報記者在該超市貨架上看到，這款蛋白粉正常在售，名為“蛋白營養(yǎng)粉（固體飲料）”，罐體未提及治療作用。

　　可杜大娘不管，她往客服辦公室的椅子上一坐，“腳丫子擱在輪椅上頭，自己蓋個褂子”。為了息事寧人，值班店長程琦（化名）提出可以為杜大娘辦理退貨。但杜大娘不依，要求賠償，開價五千。

　　程琦無奈報警，可警察來了也是讓他們自己調(diào)解。雙方從下午一直僵持到深夜。

　　這期間，杜大娘號稱自己頭暈了，犯病了。她聲稱自己有高血壓、糖尿病等多種疾病，隨身攜帶了多份診斷證明和各種藥物，“連測血壓的儀器都帶了”。從下午到晚上，杜大娘吃了幾次藥。在一段現(xiàn)場錄音里，杜大娘說，“我坐著不好受，你們可別害怕……暈得我難受……”

　　因為杜大娘說自己有糖尿病，到了飯點兒，程琦跑到超市門口給她買了份餛飩。不過杜大娘并不領(lǐng)情，還威脅如果不解決，第二天就“封你門，不讓營業(yè)，宣傳你們賣假貨”。

　　第二天就是元旦，商家也會圖吉利，程琦說，“誰不愿意年底有個完美的結(jié)局，1月1號有個新的開端呢？”杜大娘也清楚這一點，錄音中她說，“要好好說，也許咱們就痛痛快快地過年�！�

　　“萬一她病了躺那兒，看病還得花個三千五千，還不如給她點錢讓她走呢。”過了零點，程琦終于松了口，給杜大娘“賠償”3000塊錢。

　　程琦記得，臨走時，他們給杜大娘打了車。杜大娘笑了，“說麻煩你們了，謝謝你們幾位�！�

　　2016年6月的一天晚上，杜大娘推著輪椅進了李巖的烤鴨店。大堂經(jīng)理子墨記得，坐下后，杜大娘“翻來翻去看菜單，得有個十幾二十分鐘”，點了包括杭椒牛柳在內(nèi)的幾道菜，吃了一會兒就喊開了，說這道杭椒牛柳用的不是牛肉，而是鴨肉。

　　子墨過去解釋，本店是大店，天津老字號，每天進貨都通過正規(guī)供應(yīng)商，“那些證明單子什么的都有”。

　　說了半天，杜大娘不依不饒，“我吃出來就是鴨肉，沒有一點牛肉味兒”。報警后，警察建議調(diào)解，雙方又鬧到了西于莊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所（以下簡稱西于莊市監(jiān)所）。

　　西于莊市監(jiān)所一名朱姓所長記得，當天所里已經(jīng)下班，但杜大娘堅持等在前廳，直到不小心把打包盒里的杭椒牛柳打翻，蹭了一身油，這才回去換衣服。

　　第二天，雙方又來了市監(jiān)所。朱所長建議杜大娘去鑒定，“誰主張誰舉證，你最起碼拿出初步證據(jù)來”，但杜大娘堅決不去鑒定。

　　僵持不下，李巖干脆回了店。杜大娘緊隨而至，把輪椅推到門口坐定，阻礙客人進店。李巖和店員趕緊把杜大娘挪到一邊，杜大娘“把自己的業(yè)績都跟我說了，在哪兒哪兒，人家很痛快，上去給我5000�！�

　　這期間，杜大娘拿出自帶的礦泉水來吃藥，還測量血壓。李巖說，“人家好工作一天300塊錢，我給你雙倍600，就當你這一天工錢了，行嗎？”但杜大娘開價一萬塊，始終不松口。

　　鬧到深夜，李巖餓得不行，杜大娘可能“也是體力受不了”，收了700塊錢走了。沒想到，第二天杜大娘又鬧到了市監(jiān)局，又要走300塊錢。

　　過了一個月，在李巖入股的另一家飯店，杜大娘又登門了。還是同樣的套路，稱杭椒牛柳是鴨肉做的，死磕不走。經(jīng)過上次鏖戰(zhàn)，李巖“受不了那個勁兒跟她耗著了”。最后是另一位股東出面談判，給了杜大娘3000塊錢。

　　如此案例還有很多。新京報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，天津多個區(qū)的多家理發(fā)店、飯店、超市、醫(yī)院等，都遇到過杜大娘的“碰瓷”，被“碰”額度從數(shù)百到數(shù)萬不等。

　　“碰瓷”在天津話中也叫“切鍋”，“這老太太就是專業(yè)切鍋的”，一位曾被碰瓷過的店老板說。

　　監(jiān)管部門的無奈

　　杜大娘在天津“碰”出了自己的名聲。5月16日，小白樓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告訴新京報記者，自己來的時間不長，也聽說過杜大娘，她“挺出名的，就靠這個活著”。

　　2017年，在天津百腦匯做生意的王國棟遇上了杜大娘，杜大娘稱前幾天家人在這里購買的電腦是假的，要求賠償一萬五。只做正品生意的王國棟當然不干，見老太太說不通道理，“吃羊湯弄得我那店都沒法呆了”，就打電話報了警。

　　沒想到，當時來的兩個民警告訴他，“這老太太渾身是病，進派出所，萬一出了什么事，誰也得罪不了�！�

　　百腦匯服務(wù)科的一位工作人員也證實，那天警察來后，就把他們喊到一旁，“就說你們怎么碰這大姨了�！�

　　王國棟拜托百腦匯的一個老板幫忙打聽，結(jié)果老板打聽回來告訴他，杜大娘“誰都訛，抓緊給弄，要不然這事兒了不了�！睅追絽f(xié)商，王國棟最后給了杜大娘8000塊錢。

　　5月17日，新京報記者來到當時出警的南開區(qū)萬興派出所了解當日情況，萬興派出所以采訪須經(jīng)區(qū)分局同意為由，拒絕接受采訪。

　　5月18日，天津某公安分局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民警告訴新京報記者，杜大娘已經(jīng)70歲了，一般不拘留，“說白了，給她弄進去，在派出所犯心臟病，家屬找你來了，鬧事怎么辦？”

　　新京報記者查閱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》，第二十一條規(guī)定，七十周歲以上的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，依照本法應(yīng)當給予行政拘留處罰的，不執(zhí)行行政拘留處罰。

　　市場監(jiān)督部門也有相似的苦惱。5月16日，江都路市監(jiān)所一位工作人員告訴新京報記者，他早在2011年就接觸過杜大娘，“說蔥爆羊肉里不是羊肉，是鴨子肉”。商家各項進貨手續(xù)齊全，杜大娘又不肯去鑒定，“后來她就無理取鬧，不走啊，鬧了一天一宿�！弊詈笊碳覜]轍，給了三千。

　　同樣被杜大娘稱以“鴨肉代替牛肉”的老板李巖告訴新京報記者，他想過自己去鑒定，可一想到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就覺得麻煩，何況，哪怕最后鑒定出來自己是清白的，“這錢杜大娘給報嗎？”

　　據(jù)《天津市市場和質(zhì)量監(jiān)督管理投訴舉報處理規(guī)定》，市場監(jiān)管部門在為消費爭議雙方調(diào)解時，可以要求當事人提供證據(jù)，需要鑒定、檢測的，當事人協(xié)商一致后，可以交由具備資格的機構(gòu)進行，費用可由主張權(quán)利的一方先墊付，也可雙方協(xié)商承擔。

　　新京報記者咨詢了一家食品鑒定機構(gòu)，對方表示，如果是測重金屬、農(nóng)藥殘留和微生物，價格為四千多元，如果要檢測是牛肉還是鴨肉，則需七千多元。

　　上述江都路市監(jiān)所工作人員說，在他接觸的幾起杜大娘的案子中，“商家沒有毛病”。

　　5月20日，天津市河北區(qū)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局消費者權(quán)益保護科一位呂姓科長告訴新京報記者，“她的這些投訴，都是在沒有證據(jù)證明被訴方存在質(zhì)量問題的情況下拿走的錢�！�

　　至于為何還要協(xié)調(diào)商家給杜大娘錢，上述江都路市監(jiān)所工作人員說，“她在那兒呆一天一夜，你不能離開她對吧？她不走，肯定影響我辦公，上班時間也工作不了，對吧？”

　　小白樓市監(jiān)所今年處理過一起杜大娘的案件。1月28日，杜大娘來到轄區(qū)內(nèi)一家理發(fā)店，染、剪、護三項共計700多元。結(jié)賬時，杜大娘稱自己耳朵進水，不肯結(jié)賬，且要求賠償。

　　5月16日，小白樓市監(jiān)所干部郭方舟告訴新京報記者，理發(fā)店同意免單、提出帶杜大娘去醫(yī)院檢查，但杜大娘一概拒絕，只要賠償，“最多時要一萬�！�

　　杜大娘多次報警。這位工作人員記得，“她當著警察的面兒基本不提錢的事兒，只說身體難受，警察不在場的時候她才提。”

　　小白樓市監(jiān)所一位工作人員訴苦，杜大娘賴著不走，“弄得半個所干不了活兒，至少得有三個人陪著，還得有一個女同志陪她�！彼�長姜慶宏也說，“她要真躺下有個三長兩短，你說她家還不得把我們局給鬧翻了？這后果我們得想�。　�

　　姜慶宏表示，市監(jiān)所處理此類問題只能調(diào)解，沒有強制力，如果涉及違法行為需要當事人走司法途徑解決。據(jù)《天津市市場和質(zhì)量監(jiān)督管理投訴舉報處理規(guī)定》，投訴人無法證實自己權(quán)益受到侵害的，市場監(jiān)管部門可以不予受理或終止受理。若當事一方拒絕調(diào)解，市場監(jiān)管部門也可以終止調(diào)解。

　　遇到杜大娘這樣的人，“這就是法律遇見流氓了。她就訛錢，你就知道她干什么來了，她不跟你講道理……700燙的頭，不行，退500，退200，咱是想那么解決，給它平息了就完了�！�

　　商家們的反抗

　　第一次面對杜大娘擋在店門口的輪椅，李巖豁出去了，“我給她跪那兒了”。他知道老人一般喜歡清靜，就跪在地上，喊她媽，裝可憐哀求外，還天文地理一通瞎說、又哭又鬧，“就是讓她不清靜”。

　　第二次在市監(jiān)局見面，李巖干脆帶了一位“虎背熊腰”的朋友同去，或許起了震懾作用，耗了一上午，李巖只掏了300塊錢。

　　兩次交手后，李巖在店里每層都貼了張A4紙，上面印著三張杜大娘的照片，另有文字，“天津碰瓷老太太，特征：體胖、脖子上右側(cè)有大包、天津人、個不高，推輪椅�！崩顜r要求店里每位員工把這個背下來，一看她來了，“咱不接待”。

　　上述理發(fā)店店主章亮（化名）則屬于“死磕派”，面對警方和市監(jiān)所的調(diào)解意向，任憑杜大娘死纏爛打，他堅持不松口，在沒有證據(jù)表明自己有過錯的情況下，絕不賠償�！拔覀兩塘窟^了，就是這個店不開了，也不給她這個錢”。

　　2016年5月30日，河北區(qū)井岡山路一家超市經(jīng)營者符杰也宣告過自己的勝利。那天杜大娘找上門，聲稱自己幾天前買的一箱飲料有問題。一箱飲料12瓶，喝得只剩5瓶。

　　符杰說，飲料是正規(guī)廠家生產(chǎn)，也在保質(zhì)期內(nèi)，但杜大娘賴著不走。下午六七點，他拍了幾張照片和小視頻發(fā)在了浙江麗水商會老鄉(xiāng)群里，很多人馬上認出了杜大娘，“很多朋友被她敲詐過�！�

　　開超市的浙江老鄉(xiāng)們得知消息后，紛紛趕來聲援。陸續(xù)來了兩三百人，天津的、甚至河北廊坊的都過來了。直到夜里十一二點，還有人趕來。

　　見到杜大娘后，有些認識她的老鄉(xiāng)很激動，沖著杜大娘喊，“你怎么還在敲詐？”

　　杜大娘被警察帶進派出所里，由商會會長出面談判，一群人在門外守著。直到凌晨1點左右，會長出來，說杜大娘簽了一份保證書，保證以后再也不進麗水人開的超市。

　　大家聽了都很開心，“都喊好嘛�！睆哪侵�后，符杰再沒聽說杜大娘去過浙江人的超市。

　　杜大娘給麗水商會寫的保證書。 受訪者供圖。

　　杜大娘其人

　　據(jù)警方通報，杜大娘今年70歲，家住天津市河北區(qū)一號路，丈夫早年去世，她因詐騙有過兩次被判刑的入獄記錄。

　　新京報記者多次探訪杜大娘家。那是一片平房區(qū)，住的多是國營工廠退休工人，因拆遷在即，不少人家已經(jīng)搬離。杜大娘家是棟二層小樓，一位鄰居說，杜大娘當初買的也是一層平房，二層是她后來加蓋的。

　　據(jù)鄰居們回憶，上世紀八十年代前后，杜大娘領(lǐng)著三個孩子搬來此地，丈夫是在市場賣魚的“小葛”。

　　小葛是杜大娘的第二任丈夫。前任丈夫姓王，5月23日，前任小叔子王玉章（化名）告訴新京報記者，上世紀六十年代，杜大娘和自己大哥支援農(nóng)墾去了新疆，在那兒相識結(jié)婚，生了兩個孩子。被碰瓷過的電腦商王國棟則回憶，杜大娘和他談判時曾說自己“在新疆當過兵”，還撩起上衣，讓人看肚子上的刀疤。

　　王玉章說，杜大娘20多歲時，自己大哥確診糖尿病，辦了病退，兩人帶著孩子從新疆回了天津，之后又生了第三個孩子。回來后，兩人一直沒有工作。大哥生病去世后，杜大娘和“小葛”在一起。

　　老鄰居吳建國（化名）回憶，杜大娘多年前曾在一家服裝廠上班，后來進了兩次監(jiān)獄，丟了工作。鄰居陳香玉（化名）了解其中的一次，杜大娘買了三輛三輪車，卻只付了一輛車的錢，“后來人家在后院發(fā)現(xiàn)那車，一追問，查到了她。”

　　一位鄰居說，杜大娘和小葛的感情并不好，許多年前，他看到過小葛用皮帶打杜大娘。吳建國說，杜大娘服刑期間，小葛賣了房子搬走了。多位鄰居證實，杜大娘的大兒子放火逼退了新房主，杜大娘出獄后打官司才把房子要了回來。

　　陳香玉記不清是哪年，有人送了杜大娘14塊錢的元宵，不知為何，杜大娘拎著元宵堵住了店家的門，要了一千多元的賠償，“從那以后，她打上癮了”。

　　據(jù)警方通報，杜大娘身患糖尿病、高血壓、甲狀腺囊腫、骨關(guān)節(jié)炎等15種疾病，行動不便的她外出都要乘坐輪椅代步，陪她出行的則是兒子、兒媳或是鄰居劉某。

　　王國棟記得，2017年杜大娘來他店里碰瓷時，有個年輕女人推著她來，中途還給她送飯。錢拿到手后，杜大娘坐電梯到了樓下，那個女人又過來把她接走。但他不確定那是不是杜大娘的兒媳婦。

　　王玉章說，杜大娘的大兒子也進過監(jiān)獄，出獄后他看侄子可憐，就讓他來做汽車維修的活兒，“后來他自己就走了。”據(jù)鄰居們回憶，大兒子沒有工作，吃低保。去年，大兒子一家搬進了公租房，離開此處，但兒媳婦每天會過來做飯。

　　通報中的鄰居劉某則是大家眼中的好人，不少鄰居說她孝順老實，劉某的婆婆也說自己兒媳婦是被脅迫的，從沒見兒媳婦從杜大娘那里拿錢回來。

　　鄰居孫桂英（化名）看到杜大娘每天出門，但不知道她去干什么，“她天天跟上班似的，走了�！庇袝r杜大娘會跟鄰居說自己去看戲。她也的確喜歡去幾公里外的“中山小劇場”聽戲，戲迷古連運（化名）說，有戲友知道她是“碰瓷的”，私底下一傳，就沒人理她了。

　　只有一家牛肉飯館老板對她印象不錯，杜大娘是那里的�？�。老板記得，有時吃不完要打包，杜大娘會提醒同行的人，“把那餐盒的錢給人家�！�

　　得知杜大娘被抓后，李巖興高采烈地回了烤鴨店，他揭下那張A4紙“護身符”，“咱終于不用怕她來破壞了！”

　　據(jù)警方通報，目前，杜大娘因涉嫌敲詐勒索涉案20余起已被河北區(qū)警方依法刑事拘留，案件還在進一步審理中。